【槟红】留宿
两瓶红酒见底的时候，整个房间安静的可怕。
“我不太懂你为什么要来。”蓝红眯起眼睛望着窗外，纤细的手指绕着高脚杯边缘画了个圈。
“你不会不懂。”
“你凭什么觉得很了解我？”
蓝红转头，眨了眨眼，倾身凑近他的脸，明媚的双眸直直地望向他，像要把他看穿。
“你应该知道，罗槟——”蓝红的嘴唇在罗槟耳廓旁一张一翕，“每一次把我推远的人，都是你。”
“你还在怨我。”罗槟沉吟。
“我不可以怨吗？”她几乎是在下一秒就抢白。蓝红把头昂起来的样子，让罗槟想起他们在权璟再次共事的短暂时间里，她都是这样——那些看上去攻击性十足的高傲，其实是她的自我保护。
“当然可以。”他的声音低而温和，态度出奇的好。
蓝红明明还有很多话，本来一句接一句排好了队准备噼里啪啦地往他脸上砸——比如那一个月里为什么不联系她，为什么不给她打一个电话，甚至发一条短信也好；比如明明在权璟时他可以多偏袒她一些，照顾她一些，而不是把他们的往事那样地摊到所有人面前；比如为什么从手机密码到家门密码都是她生日却要嘴硬地和她说过去都是假的……所有所有，被他一句突然的示好给噎住了。
“……你睡沙发。”
蓝红从柜子里抱出被子，没好气地用被子推着把他往房间外赶，她大步大步往客厅走，罗槟只好失笑地在背后跟着，结果就是刚把被子放下，下一秒她就被罗槟壮实的双臂从背后环住了。
“我还没有打算原谅你。”蓝红重申。
“明白。”低沉的男音响在她耳侧，温柔又坚定，“我有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蓝红不说话了。她曾经用很长一段时间说服过自己两个人为什么不合适——因为两个人都太骄傲，太强势，太没有耐心。他们俩的每次吵架都像是在法庭辩论，比谁更能讲道理，比谁能说服谁，没有人撒娇，没有人示好，没有人得过且过，就那样双双把力气耗尽。
那时候他们都不明白，感情不是打官司，不是黑白分明，亦不论成王败寇、谁输谁赢。恰恰相反，感情是纠纠缠缠，盘根错节，是一损俱损，死伤惨烈，不分你我。
蓝红想看着他，于是在他怀里转了个身，这次罗槟不再躲闪她的眼神，真诚表态：“我可以等。”
“那我要是永远不原谅呢？”
“那我就一直等下去。”他应对如流，一字一句。
她低头轻笑，美目流盼，微微摇了摇头，叹道：“罗大律师，你不诚实。”
“何出此言？”
她抬头再次望向他，唇角微微勾起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纤长的双臂揽上他的肩膀，指尖在他后脑勺下方轻轻地挠，而后，她抬起下巴靠近他的，一点一点。
罗槟意识到她的动作，呼吸一滞，在她微微侧过头的那一瞬间吻了下去。
蓝红的眼睫毛颤了颤。
这是一个温柔而绵长的吻——始于罗槟试探性地撬开她的唇瓣，用自己的舌尖微微掠过她的再绕回来，像小心翼翼地撷取春夏细嫩枝条上的桑果，生怕稍稍用力就碰坏了。被圈在怀里的小女人微不可闻地笑了笑，而后主动擒住了他蜻蜓点水般四处游走的舌尖，稍稍用力地吮吸了下作为回应。
电光火石间他便立刻反客为主了，禁锢着她的肩，轻轻松松地夺走她的呼吸。
不过，她没有让他得意太久，准确的说，是给了他一点点甜头便轻轻推开了他。罗槟因为突然被打断而一瞬失神，没有第一时间压住被打乱的呼吸。她面色如常地望着他的反应，眸子里晶晶亮亮盛满了笑意：
“因为你知道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话毕，蓝红自顾自转身要往房间走，罗槟握住她的手臂，“不是说不打算原谅？”
她歪头，一副理所当然：“我改主意了。”
“那还让我睡沙发？”
蓝红被气笑，挣脱了他反手一推，罗槟似乎还没回过神来，被推的坐在沙发上。
“那我再改回来好了。”她话说的和之前一句一样轻巧，而后潇洒地转身回房间去了，留罗槟一个人在原地，怎么想都觉得好像是自己被占了便宜。
蓝红回到自己房间点上香薰蜡烛，而后就躺下了。夜里安静，她翻了两下身，不再有动静。
而客厅里，罗槟自从看到蓝红的门是半掩着之后就不再敢往门的方向望，但不知怎地黑暗的客厅里她那个方向的烛光似乎格外亮，明灭闪烁都映在墙上，像在邀请，又像在诱惑。
过了半小时，也可能是三刻钟，也有可能更久。罗槟还是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她的床前，她似乎是睡着了，呼吸平稳而规律，白日间的盛气凌人全无踪影，安静乖巧一副完全不设防的样子，惹人怜爱。整个房间里都是香薰蜡烛甜葡萄柚的味道，罗槟望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末了轻轻叹了一口气，帮她把蜡烛灭了，又给她掖了掖被子，无声无息地摸黑出了房间。
迎接罗槟醒来的是淼淼，小家伙拿着小马玩具把他肚子当跑马场，在上面跳跃旋转不停歇，看他醒了笑嘻嘻地嚷：“快起床快起床！妈妈做好早餐啦等你呐！”
闻言，蓝红在厨房擦了擦手，把热牛奶端到桌上后俯身往沙发方向探了探头。
她不知道罗槟这一晚上睡得好不好，反正她睡得挺好的。
不过当然，聪明细腻如她，也不会没有注意到，昨晚是有人帮她熄灭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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